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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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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6 章

線上比賽的海選階段在各方的努力配合之下順利進行著, 很快,就到了六十四強賽,等到八強賽開始, 就是隊伍到現場親自比賽了。

比賽時間是在兩周後, 場地已經安排好, 主要工作是內部裝飾和各種設備的安排。

路菲菲要求在現場安裝了不少攝像機, 確保在最精彩的時刻, 比如狹路相逢, 勇者單挑的時候, 雙方操作者的臉部表情、手部動作都可以得到特寫。

同時也安裝了一些數據分析設備。

同事們都覺得沒必要:“你是打算開電競俱樂部了嗎?要分析他們的數據和動作?”

路菲菲搖頭:“當然不是啦, 怕他們打假賽, 我們的比賽一直對外宣傳的都是公平, 要是公平沒了, 那就沒得玩了。”

現在中國男足已經是假球滿天飛, “甲A”的另一個名字更為人所知:“假A”。

在中國的電子競技史上, 還沒有發生過打假賽……主要也是因為以前關註的人不多, 加上獎金不多。

這次不僅獎金很高, 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 也算是個國際大型賽事了。

說不定就有打假賽的呢。

小心一點為好, 提前準備。

這次現場比賽場地交給了一家專業機構去布置,路菲菲在現場主要負責監督。

各位讚助商的市場部人員也在現場, 檢查自家的廣告是否放到位了,光源點在什麽地方,要是正好頂上的燈偏在一邊,顯得別家的廣告牌明亮, 而自家的廣告牌黯淡,那是萬萬不行的, 他們要找路菲菲抗議。

整個現場人丁興旺,有一個工人知道路菲菲是主辦方的人,向她打聽:“這麽多個隊伍,你覺得哪個最有可能贏?”

這個問題問得太有水平了,就算是半決賽,也有可能出意外,不是,t是決賽都有可能爆冷,誰知道誰贏呢?

路菲菲搖搖頭:“比賽中間的變數太多了,不到比賽結束,怎麽會知道。”

工人“哦”了一聲,點點頭,便離開了。

路菲菲看他年紀不大,身材矮小幹瘦,皮膚是被太陽曬出來的黑色,神態裏還帶著幾分謹慎,應該是剛進城務工不久的人。

路菲菲心想現在網吧價格便宜了,他們也舍得進去玩游戲了,不像以前進城的人,都是死摳著自己,拼命留下每一分錢寄回老家。

到中午吃飯的時候,給工人們裝備的盒飯送到,他們領了盒飯,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吃飯。

大多數工作人員也去吃飯了,路菲菲還在跟幾個讚助商的工作人員說事情,等出來的時候,大多數人已經吃飯了在聊天。

路菲菲一邊慢慢往外走,一邊在想中午吃什麽終極問題,忽然聽見側門的樓梯上坐著幾個人在說話。

路菲菲聽見剛才那個問自己哪個隊伍有可能贏的人在說:“……你這個準不準啊?我剛才都問過那個女的了,她說比賽變數太多,她都不知道。”

另一個人語氣裏充滿嫌棄:“你懂什麽,她怎麽可能告訴你?告訴你,她還怎麽掙錢?”

路菲菲聽見有人議論自己,不由得停下腳步,在一旁靜靜地聽著。

那個嫌棄的聲音說:“要是不爆冷,倍率也就一點幾,有什麽意思?我們就是要押冷門,一賠十,押一塊,給十塊,押一百,得一千,要是你押一萬,就能拿十萬!”

新進城工人的聲音都變調了:“十萬啊?”

“對啊,而且,這次你絕對放心,有莊家的!我們是跟著莊家投。他們投得比我們多多了,幾百萬上千萬的,我聽說,他們早就跟打比賽的人談好了,花錢買他們輸。”

新進城工人:“……真的假的,哪有這麽好?”

“確實沒有那麽好,讓選手輸的錢,咱們下註的人多少得給一點,就從中間抽百分之二十。就是你在他們平臺下一萬塊,最後贏了,八萬塊你拿走,還有兩萬塊是他們的。”

新進城工人:“哦……”

“哎,你還不樂意怎麽的?要不是人家把發財的消息透給你,你連這八萬塊都掙不著呢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“這把,一下子就能把你在老家蓋房子的錢都賺到了,你還打什麽工,回家娶媳婦抱小子去了。”

“一萬塊……也太多了。”

“你看看你,你就是畏畏縮縮,放不開手腳,有錢人是哪來的,有錢人就是膽子大,敢拼。你也別抱怨生得不好,爹媽不行了,同一樣機會,你看別人,借東家湊西家,硬湊了三萬塊錢,一把投進去了。一個月之後,穩穩當當拿三十萬塊錢回家。

再看看你,我知道你手上就一萬塊,連借都不用借,結果你還不敢。”

新進城工人囁嚅道:“我那一萬塊,是我攢著要給我爸看病的。”

“你爸那是慢性病,又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的,再說,看完病,不得加強營養啊,不得好好照顧啊,你說,那些要不要錢?到時候,你再像現在這樣到處找零工幹?還不如賺個十萬,比你幹三年都掙得多。”

大概這一萬塊已經他的全部家底,他實在沒有勇氣一口氣掏出來,他只說要再想想,再考慮考慮。

路菲菲聽完,繞開側門,從正大門走了出去。

到下午,路菲菲把宋志遠找來:“你假扮成其他公司的人,跟那個人打聽打聽,這個游戲比賽能不能下註。”

宋志遠大驚:“老大,你想開除我,也不用這個理由吧?”

路菲菲沒搭理他,繼續往下說:“你得想辦法弄清楚,現在他們搞的那個下註,有人百分之百能夠控制,到底是單純想騙他的賭註錢,還是他們真的跟什麽選手達成了地下交易,,要打假賽。”

事情聽起來挺嚴重,宋志遠也沒有再開玩笑,收起嘻皮笑臉的表情。

他把外衣脫了,露出裏面媽媽織的又厚又沒款式,袖邊還被磨毛了的舊毛衣,看起來確實像個挺缺錢的人。

宋志遠最近學習詐騙罪相關,順便學習了一下如何犯詐騙罪,對各種檔次的套話技巧均有不同程度的掌握。

過了半個小時,他就帶著勝利的消息回來了。

他不僅套了那個新進城工人的話,還套了那個說有莊家的男人的話。

宋志遠遞給路菲菲一張紙條,上面寫著一個網址:“這是他們下註的網站,他跟我說,能建網站,就說明是國家認可的組織機構。在網站上投,絕對不會上當,錢,都是有保障的。”

路菲菲笑笑:“股市還是國家同意成立的,誰的錢進了大A股,能敢說有保障啊。”

“可不是嘛。”宋志遠挺驕傲,“我的演技挺不錯的吧,這麽愚蠢的話術都用在我身上,他們是真相信我也是個傻子。”

路菲菲用力點頭:“可惜,他們認錯了人,我們志遠可是將來要拿下司考的男人!”

不管是詐騙團夥,還是網絡賭博團夥,都是法外狂徒幹的事,要報警的。

與法律相關的事情,都交給陳淑潔處理。

不查不知道,一查嚇一跳。

各大論壇、百度貼吧,一大堆下註小廣告。

一時之間,難分真假,有關部門也只能選擇讓百度把賭博小廣告們清一清刪一刪。

樂游原發出關於保障公平比賽的通知。

再次強調,主辦方將采用人工智能高科技技術,對比賽全程進行監控。不管任何人,作弊、打假賽,或者是任何手段的違背比賽公平原則的行為,發現之後,一律取消比賽資格,並追究法律責任。

人工智能高科技技術,聽起來特別厲害。

有些膽子小的,已經退縮了。

另一些膽子大的,認為這只不過是嚇嚇人而已,能有多高級啊,高考那麽嚴,還不是出了電白特大作弊案。

還有一些人膽子大的同時,心還細,想辦法找到樂游原員工的聯系方式,跟他們套近乎,打聽到底管得有有多嚴。

這件事完全由版權部負責,就算是版權部的人,也只知道“路菲菲真的跟一家科技公司聯手,搞了一個遠程監控程序,把玩家的操作全部記錄下來。”

至於那家科技公司到底是哪家,只有負責簽字給錢的嚴凱知道。

而且,據說路菲菲跟那家公司簽定了保密合同,賠償條款非常嚴苛,差不多就是如果這家公司洩密,那麽公司就得倒閉的水平。

也許是措詞嚴厲的公告確實起到了效果,在六十四強的時候,暫時還沒有看出有什麽問題。

最終進入八強的隊伍裏,有一個純女性選手的隊伍,還有一個三男兩女的隊伍,其餘的都是純男性選手。

主辦方忽然收到男女混隊裏一個ID叫“芙羅拉”的女選手想要退賽換替補上的消息,理由是那個女選手的家裏有事。

在比賽的規則裏,允許換人,只要換的是已經上報過的替補隊員就行,別半路拖來一個什麽大神,那就有失公平。

但是,芙羅拉請假的消息,卻引起了喧然大波。

因為她之前的操作非常兇猛,簡直就是拼命三娘,都快沒血了,還往前沖,跟人賭誰命硬,跟一般女孩子求穩、求謹慎,還有半管血,也得先回家補個血再說的操作不太一樣。

於是,就有人說她是“假小子”“女漢子”,後來,她在比賽中偶爾露出來的聲音,卻又十分的甜美溫柔。

聲音與行為完全就是兩個人。

很多男人的性癖都是:外表柔弱的女人,內裏帶著剛強與小倔強,所謂的外柔內剛。

所以,他們對“芙羅拉”有著各種各樣的幻想,特別想看看她到底長什麽樣。

如今聽說她要退賽,夢想破滅的結果,就是瘋狂的攻擊。

網上一片罵聲,說的最多的就是:

你根本就不是女的吧,肯定是個死胖子宅男!用變聲器騙人。

也有人說以前看過她所在俱樂部的隊員照片,確實有一個女的。

別人反駁:是女的又怎麽樣,女的建號,給男的打。不就是靠性別占便宜嗎?比賽是男的打,接產品廣告是女的去,給自己樹立一個電競女神的形象,真惡心。

甚至有人還放了一張照片,說那就是操作游戲角色的真正“芙羅拉”。

照片裏是一個體重起碼有三百斤的胖子,癱坐在椅子上,那椅子看著四條腿都快要斷了。

面前放著幾個帶著殘湯剩水的泡面碗,泡面碗裏還t扔著紙巾和抽完的煙頭,最神來一筆的是,碗邊還停著一只蒼蠅。

胖子對面前的電腦畫面就是芙羅拉操縱的角色。

這個畫面過於寫實,讓無數男人的夢幻泡泡碎了一地。

芙羅拉大怒:“我只是退賽,不是死了!”

她長得漂亮,又是難得的女選手,確實是吃到了電競女選手身份的紅利,被邀請參加一個娛樂圈選秀比賽,且得到了舉辦方的承諾,會給她很多鏡頭,會給她很多宣傳平臺。

本來她想等著比賽結束再去,但是這邊選秀節目的時間與比賽時間沖突。

芙羅拉仔細一算,電競選手的黃金時間才幾年。

如果能順利進軍娛樂圈,年輕的時候演年輕人,到老了還能演阿姨媽媽奶奶,有什麽不好。

平時接接廣告,參加參加綜藝,連芙蓉姐姐那種賣醜出名的人,參加一個綜藝節目都能拿到幾萬塊呢,還在一個電影裏出演角色,她比芙蓉姐姐漂亮,憑什麽不可以。

怎麽算,都是去娛樂圈更劃算。

於是,她提出了退賽。

她以為退賽是娛樂選秀節目那邊想要的。

但是,娛樂選秀節目那裏也是嚇了一跳。

他們要的就是芙羅拉身上的電競選手流量,退賽了你還是個啥?

芙羅拉完全沒有跟他們商量,也沒有告訴他們比賽時間沖突,就自作主張退賽了。

為了能夠保持人氣,芙羅拉不得不回頭找主辦方,想要收回退賽申請。

負責選手相關的人不敢自己決定,便把這事交給路菲菲定奪。

比賽規則裏寫了選手可以選擇退賽,沒提可不可以撤銷退賽再回來。

這就屬於有商量的餘地。

路菲菲沒有馬上答應,她比較想知道芙羅拉的心路歷程,到底發生了什麽事,讓她去而覆返。

她不相信一個家裏有事,事大到要她退出以她的排名,已經絕對可以拿到幾萬塊錢比賽的人,會忽然家裏就沒事了。

芙羅拉對此的解釋是:“本來媽媽被診斷為癌癥,所以她要回去照顧,現在發現是誤診,不需要回去了。”

每一個即將參加八強賽的選手,組委會都會反覆確認,她家裏人是否同意,並且錄像為證。

避免有那種選手背著家裏跑出來,最後家裏人告組委會誘拐未成年的事情發生。

每一個規定的背後,都有著血淚教訓……

芙羅拉當時對組委會的人說的是:“我家人非常支持我,家裏的事情都有親戚幫著照應。”

還有按慣例采訪提問:“你為什麽要選擇電子競技?”

她很坦誠地說:“我是為了錢,我家裏沒有什麽錢,我爸媽沒有因為我是女兒而重男輕女,但是他們負擔太重了,我也確實不是讀書的料,就想換一條路走。”

路菲菲問她:“母親得了癌癥,而你家又沒什麽錢,是什麽力量讓你決定,在馬上可以拿到至少一萬塊錢的時候,選擇退賽?”

芙羅拉自己都忘記自己有這麽一個人設了。

被路菲菲這麽一問,她整個人懵在那裏。

路菲菲看著她的表情,就知道她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編的故事了。

這個故事告訴我們,記性不好的人別說謊。

路菲菲也不再跟她多說什麽,直接開出條件:“如果你說實話,我可以讓你回來。如果你不願意說,那我有理由懷疑你別有用心,不同意你回來。”

眼看著要是再不說實話,路菲菲絕對不會讓她回來,選秀那邊會嫌棄她的流量下降,兩頭都沒撈著好處,芙羅拉只得忐忑不安地說實話。

本來她以為路菲菲會嫌棄她背叛了電競,沒想到路菲菲聽完,平淡地應了一聲:“哦,這樣啊,我知道了。”

起碼這個故事比“被迫回家跟付了彩禮的老頭結婚,然後家人發現其實她打電競更賺錢所以讓她回來繼續打”要動聽很多。

路菲菲對她說:“如果你要回來,壓力會比之前大。因為很多人都說你是男的,是別人代打。原來你是輸是贏,都很正常,打游戲哪有不輸的。

但是現在不行了,如果你輸了,就會被人說,你就是找的代打,迫於壓力才不得不回來,果然原形畢露了。到時候,你的人氣和別人對你的好感,都會爆跌,你參加選秀節目唯一的身份亮點都會被抹掉,除非你還有別的拿手才藝,否則,你也會被那邊的節目組拋棄的。”

芙羅拉點點頭:“我明白。”

她已經沒有退路了,必須贏,就算團隊最後輸了,也絕對不能是輸在她身上。

在多方的配合下,芙羅拉高調覆出,並且前面確實是家裏有事,但是沒想到,有這麽多人侮辱她的人格。

順便再賣一波慘:“我是窮人家的女兒,有什麽事情,都是自己動手解決,這次,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花那麽多錢請人,家裏父母都在埋怨我亂花錢,不要緊,這錢,我願意花!連這點血性都沒有,還參加什麽競技體育!”

芙羅拉的覆出宣言放出去之後,果然又掀起了新一輪的討論,有人說她是裝腔作勢,更多的人是歡呼:“不愧是女戰神!說得好,我們電競也是競技體育,就得有血性!”

甚至有一個想打開女性市場的摩托車品牌公司找上她,願意出十萬塊,請她拍一個廣告:“你的氣質和形象特別符合我們公司的品牌調性,非常帥氣。”

芙羅拉差點就當場答應。

不過這次,她沒有敢馬上回答,因為她記得比賽條款裏仿佛提到了讚助品牌什麽什麽的,意思是選手不能隨便接讚助。

否則主辦方接了可口可樂的賽場讚助,選手自己接了百事可樂的,人坐在紅通通的臺上,“啪”掏出一個藍哇哇的鋁罐擺在面前……那可就是史詩級的災難了。

條款實在太長了,她就是不想讀書才年紀輕輕就開始打游戲的,看到條款就頭疼。

剛好上次加了路菲菲的聯系方式,她索性直接去問路菲菲。

路菲菲:【摩托車沒有關系,不過我勸你不要現在接。】

芙羅拉:【為什麽?】

路菲菲:【你對自己在團隊裏的表現,有什麽認知?是最差的嗎?會拖後腿嗎?】

那必須不能啊,不然戰隊憑什麽要她,總不能是憑她美貌無雙。

芙羅拉:【我的輸出還是挺高的。】

路菲菲:【你覺得你們隊是八強裏最差的嗎?】

芙羅拉:【應該能進半決賽。】

事實上,她的隊伍挺強,是奪冠呼聲很高的一支隊伍。

路菲菲:【你覺得是八強隊的最強輸出聽起來比較貴,還是四強隊的最強輸出比較貴?】

道理人人都懂,芙羅拉也明白。

只不過,她很怕。

萬一,隊伍輸了,在八強裏墊底。

萬一,她手潮,發揮失常,成了萬人唾罵的“果然是找人代打的”。

到時候,只怕這個摩托車品牌會馬上棄她而去,連十萬塊都拿不到了。

路菲菲又繼續告訴她:【從上一次的比賽結果看,四強隊的名頭比八強隊的名頭貴二十萬。】

是現在馬上接廣告,拿走十萬。

還是等一等,如果能拿到四強,拿三十萬?但也有可能連十萬都沒拿不到。

芙羅拉陷入了與天下霸唱一樣的難題之中。

糾結再三,她毅然選擇等一等,而且不是選擇等到四強賽後,而是等到隊伍最終的結果。

對於她做出這樣的選擇,路菲菲也挺高興。

以芙羅拉現在的人氣,她的所有行為都不是窩在家裏的個人行為,而是會被無數人看在眼裏的。

她的一舉一動都具有社會價值。

萬一她的隊伍能奪冠,她的身價會比現在提高很多。

能讓更多的女選手看見希望,讓俱樂部看到女選手的價值。

八強賽很快結束,全是女性的戰隊止步於此,沒有進入四強。

芙羅拉所在的混合戰隊順利晉級。

關於她的流言蜚語也開始多了起來,有說她半夜跑到對手的主力房間投懷送抱、自薦枕席,在討論區裏以各種不懷好意的態度寫她的小黃文。

把芙羅拉氣得夠嗆,脾氣暴是她的優點,也是缺點,如果不是脾氣暴,她的打法不會那麽剛猛。

以她的性格,她哪能受這委屈,看到一個,就以她職業選手的手速挨個噴回去。

經常晚上睡覺睡到一半,都越想越氣,猛地坐起來,繼續狂噴。隊友們勸過她,讓她別多想,別跟這些人一般見識。

她心裏的氣消不掉,誰勸都不聽。隊友們也只得做罷。

幾天下來,她的精神t明顯有些萎靡。

自從發現她的獨特價值之後,路菲菲也特別關註她。

連續幾天看見她高強度在網上噴人之後,路菲菲註意看了一下她的發貼時間,發現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有她出沒的痕跡。

路菲菲專門去提醒她:【不要浪費時間在這些事情上面。】

芙羅拉:【我忍不下這口氣,越想越生氣。】

路菲菲:【你算算你如果把時間都拿去練習,拿到冠軍以後,你能拿到多少錢。還有能拿到的代言。仔細算算,你按一下鍵盤就代表多少錢。他們算什麽東西,配上你在他們身上花這麽多錢?】

路菲菲當真給她計算了所有可能拿到的獎金收入、代言費,她平均一場比賽要按多少下鍵盤,算下來,按一下鍵盤就是五毛。

平均噴人需要用三十多個字,每個字平均四到六個字母。

對面都不知道是什麽牛鬼蛇神,罵一個就等於在他身上花了幾十塊錢。

罵十個就等於花了幾百塊,到如今,她已經罵了有一百多個了。

芙羅拉頓時感到自己虧大了,她看著還是會生氣,於是,就選擇不看。

不像之前,還天天去找別人對她的評價。

她不回覆之後,支持她的人站出來了,說前面的人都是黑,是競爭對手派來的,就是想消耗芙芙的精力,才會造黃謠。

討厭她的人則起哄:

“現在就開始為失敗找借口啦?”

“我看造黃謠的就是她自己的小號。”

“挨罵的選手那麽多,怎麽就她跳出來挨個噴?女人果然精神不穩定,成不了大事。”

支持者和反對者對噴,芙羅拉全都看不見,她聽從路菲菲的話,除了睡覺吃飯這樣的生理需要,就是練習,看對手的比賽錄像。

她發現四強裏有一個隊,整體水平比自己隊弱,但是有個人的操作手法,正好能克自己。

自家隊伍可能會贏,但是,自己要是不幸對上了這個人,就會變成“拖全隊後腿的垃圾”,她可忍不了這個。

芙羅拉單獨找教練,詢問應該怎麽對付他。

學會方法還不夠,得找人陪練。

其他人都不會,也不想學別人的打法,何況比賽將近了,與其非得跟短板死磕,不如發揮長處。

她只能看著錄像,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幻想著對手就在那裏,不斷地操作著角色,對著空氣做練習。

四強賽公布抽簽結果,她快笑死了,那個人所在的隊伍被分給了一個超級強隊,那支強隊,是奪冠第一熱門。

這都不死?

然而,比賽結果讓她驚掉了下巴。

強隊輸了,整體操作水準大失,主要是負責輸出的那個人好像中了邪。

隊友放了一個煙霧彈,他硬是整成了人體描邊大師。

隊友火力掩護,他沒有趁機把對手打死,而是跑去另一邊打別人。

在應該使用火箭炮的時候,他切換出的是手槍……

觀眾們都驚呆了,這絕對是打假賽吧!

此人還嘴硬,說自己壓力太大,沒有休息好,手傷覆發,總之各種理由。

破案比想像中來得更快一點。

重要的線索來自他的隊友舉報,很快,警方就掌握了他與網絡賭博集團合謀的犯罪事實。

他被俱樂部除名,整個隊伍在本次比賽的所有比賽成績作廢,包括本該能拿到手的第四名獎金。

一時間,那位神秘的舉報者也成了討論的焦點,吃瓜群眾都說他是個狠人,等於把自己原本能拿到的獎金也斷送了。

也有人猜測舉報人在隊裏是個第二梯隊,本來也吃不到肉,幹掉一個,說不定能上位的就是他了。

那個弱隊沒有違規行為,但是吃瓜群眾都說他們德不配位,根本不配晉級,是傻X隊手送的人頭。

他們壓力山大的同時,也激起了不服輸的精神,非得打出個樣子來給觀眾看看,他們能進四強就說明不差,憑什麽說他們是被讓的。

與芙蘿拉隊伍的一戰打得非常精彩,除了芙羅拉因為怕丟臉,而做了針對性練習之外,其他人的發揮都平平。

芙羅拉在隊友的襯托下,顯得是那麽的光彩照人。

最後弱隊拿了第一,芙羅拉的隊伍只拿了亞軍,但是她本人拿到了“最有價值選手”,比賽全程有直播有轉播,無數雙眼睛盯著,獎項宣布後,沒有人說她是虛有其名,也沒有說她是靠臉,靠性別。

實質名歸。

那家摩托車公司再次找到芙羅拉,這次開出的是五十萬。

除此之外,還有飲料公司、化妝品公司、女裝品牌、時尚箱包……

芙羅拉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在一天之內接到那麽多廣告邀約,選秀節目那邊也開出了更優厚的條件。

拿到十萬的意向報價時,她激動地不行,現在她反而冷靜下來了。

這段時間的大起大落太多,還有路菲菲對她說的那些話,讓她在反思,要是進軍娛樂圈,自己會不會像一個傻子一樣被人騙得團團轉。

在一次拍宣傳片的時候,她問路菲菲:“你覺得,我真能在娛樂圈闖出個樣子嗎?”

路菲菲對她說:“先想想,你有什麽長處可以在娛樂圈待下去?如果只是現在的名氣,那就不必考慮了。你的名氣,是你當電競選手得來的,要是後面沒有其他成績,名氣只會被一點點消耗幹凈。”

芙羅拉又問:“可是,我也不可能打一輩子電競,將來,我能幹什麽呢?好像只能當教練了。”

又是一個對前途感到迷茫的人。

路菲菲耐心跟她解釋:“還是有不少能做的,比如游戲策劃,數值策劃之類的,打游戲又不是手快就行了,要分析數值,要是對面數值全都逆天,完全不平衡,你也不用打了。總之,只要你有擅長的事情,就一定能在這件事上有結果。”

第二屆《正義的鐵拳》邀請賽落下帷幕,外國友人們也各自拿了各種“最佳”獎,以及,由於前面那個隊伍成績被取消,原本的第五名韓國隊遞補上來,成為第四名。

除了一些端水分豬肉的獎項會吵一吵之外,其他的獎項都是憑實力打出來的。

團隊比賽結束,接著就是個人比賽。

個人比賽放在五月勞動節的長假期間。

此時也是全國漫展最熱鬧的時候,幾乎有可能辦漫展的城市,都在辦。

每個漫展上都有《正義的鐵拳》攤位,還有一大堆COSER。

當個人賽到了爭奪冠亞軍的那一天,去參加的選手,在比賽場地門口,看到了許多打扮成游戲角色的人,各站一邊。

游戲裏分為兩大陣營,兩大陣營之間互相看不順眼。

一邊COSER們高呼著:“推翻裏爾邪樹,瑞恩聖光永存。”

另一邊COSER們高呼著:“熄滅瑞恩鬼火,裏爾萬古長青!”

本來已經相當熱鬧,中間還跑出來一個戴著獸人族面具,高呼:“獸人永不為奴!”的魔獸粉,然後,兩邊一起出聲轟他。

大家笑成一片。

那個勇猛的魔獸粉是樂游原的人,不是路菲菲安排的,是他出於熱愛,跑過來湊熱鬧。

當天最熱鬧的新聞除了冠軍賽,就是這個突然沖進兩大陣營,又飛快逃躥的獸人。

剛開始只有全套普通照片。

照片本身已經很好笑,紅方陣營沖在最前的人腳擡得很高,再加上角度借位,從照片上看,就好像踢中了獸人的屁股。

當腦洞一打開,然後就出現了各種神奇的P圖操作。

比如把獸人P成野牛,把旁邊紅藍雙方陣營的人P成抖動的布。

比如給獸人的手裏P一個糖葫蘆,兩邊的人高呼:“就是他偷了我們的糖葫蘆。”

個人賽很和諧友好的結束,沒有像團體賽那樣出現各種神奇的騷操作。

前六名被職業選手包攬,後四名則是業餘愛好者:理發師、坐辦公室的白領,還有健身房教練和快遞員。

後四名選手受到的關註,甚至比第四五六名的三名選手還要高。

在其他人看來,他們就是“以凡人之驅,比肩神明”。

能從職業選手裏爭出四個席位來,已經很了不起了。

其中健身房教練最有出息,他那天比賽就是穿著COS服來的,展示著自己流暢大塊的肌肉,跟游戲裏的很像。

沒比的時候,也被人說嘩眾取寵,拿下第八名,就沒人說他了。

全國第八,還是業餘玩玩,不是普通人可以叫板的神人。

第二屆《正義的鐵拳》邀請賽,在五月六日結束了所有的賽程,完美落幕。

與此同時,路菲菲得到了一個確切的消息,公司的股票會在五月十二日開放新股申t購,申購價格83元,六月二日星期一上市。

邀請賽結束之後,獲勝的團體和個人,開始感受到冠軍享受到的榮耀與輝煌。

有人接了汽車代言,有人接了電腦代言,以及耳機、衣服、保健品等等,人人有份。

有一個大型全國連鎖網吧,在自己的場地組織了一次小規模的比賽,特別邀請了那四位業餘玩家來打表演賽。

同時發出通知,當天在網吧玩《正義的鐵拳》上機時間全部半價優惠。

時間定在了五月十二日的下午六點。

五月十二日周一,該上班的上班,該上學的上學,有心思活絡的中小學生逃學去網吧打游戲。

段風和趙老師在五月九日晚上就偷摸跑了,加班搞設定集,快累死了,於是他倆打著采風的名義,去一個位於阿壩州羌族村寨放松放松,計劃五月十三回來。

嚴凱在批假的時候,特別叮囑他們,不要告訴其他同事,免得將來別人有樣學樣,也在項目進行中就請假。

公司裏的是非極多,段風連路菲菲都沒告訴。

下午兩點二十八分。

路菲菲在樓下咖啡店裏買咖啡,她一直在註意看手機的企鵝群,毫不意外的,看見全國各地的朋友說:

“我這晃了一下。”

“我這抖了一下。”

“我這也是。”

“我這搖了很久。”

最北到長春,最南到廣州,東部沿海的幾個城市,仿佛半個中國都在搖。

早已知道發生了什麽的路菲菲,給身在三十四樓的段風發了一條消息:“你在樓上有感覺嗎?”

段風沒有回覆。

路菲菲又發了一句:“你要咖啡嗎?我在樓下咖啡店,可以幫你帶。”

還是沒有回覆。

大概在忙,路菲菲又給趙老師發了一句:“剛才你在樓上有感覺嗎?”

趙老師沒有回覆。

這可奇了,趙老師一向懶得要命,一般都是別人到他的座位上找他,只有他不想上班,或者被迫開會的時候才會離開座位。

路菲菲又把同一句話發給了樊星,樊星回覆了:“有感覺,抖了一下。”

路菲菲又發:“段風和趙老師死哪去了?”

樊星:“不知道,今天就沒來,但是電腦都是開著的。”

電腦開著不能說明什麽。

路菲菲心裏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,她馬上打電話給段風,沒有聲音,過了很久,電話自動掛斷。

打給趙老師,也是同樣的情況。

手機如果是占線,會提出對方正在通話。

如果出現這種情況,一般說明所在地區信道已經全部被占滿了,電話根本就打不進去。

現在,全國唯一一個符合這種情況的地方,就只有那裏了……

路菲菲深吸一口氣,努力控制手指不顫抖,分別給段風和趙老師發了一條一模一樣的消息:“你們在哪?安全嗎?收到後,請馬上回覆。”

短信與電話不同,發出後,就算遇上信道堵塞,它也會在天上飄一會兒,並在48小時之內,只要信道有一丁點松動,它就能鉆進去,讓收信人收到。

路菲菲的手機始終安靜,連一個騷擾電話都沒有。

下午五點,舉辦比賽的連鎖網吧老板收到那位業餘第八名健身教練的消息:

“對不起,我今天實在來不了了,我還是藍天救援隊的隊員。剛才接到四川支援請求。我們已經集結出發了,只能臨時取消,非常抱歉,出場費我已經退到你們公司的賬戶上了,請查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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